第 94 章 武术与军事11(2 / 2)

徐禧认为高永享动摇军心,把高永享投入监狱;

后来士兵劝徐禧先疏散城中无辜百姓,徐禧要民众与士兵共同进退,再次拒绝。

于是当城中水源不足,百姓活活渴死,士兵渴到不得不去喝马粪里的汁水。

当西夏军到来,大将高永能提议在西夏军还未列阵好时提前偷袭,徐禧再次拒绝,要亲自带兵出城列阵迎敌。

等徐禧整顿军马,排好兵阵,轮到前一步整顿完成的西夏军发起猛攻。

最重要的是,西夏举全国之力来袭,抽取大军30万,而永乐城只有3万兵马,里面包括不到1万的骑兵,还有23万都是修城的民夫。

西夏的30万大军包围了整座永乐城,徐禧还要开城门出去派兵列阵正面迎敌,除了送死没有其他结局。

兵书上的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终究只是兵书上的奇迹,徐禧并没有能创造奇迹。

生死存亡之际,士兵提议突围,徐禧再度拒绝。

最终,永乐城变为人间炼狱,没有一个人能逃生。

高永能战死,徐禧和监军太监一起死于乱军之中,士兵、百姓、修城的民夫、役夫等二十万余人全部死在永乐城。

此次战败,是北宋以来最惨痛的一次失利。它葬送了熙宁变法,也葬送了宋神宗不顾朝臣反对坚持的举全国之力来抗击西夏的决心,葬送了大宋好不容易敢打的决心。

永乐城惨败传回朝中后,宋神宗当朝痛哭,认为是自己的错导致了二十几万人的惨死。

受此刺激后,宋神宗壮志未酬,于三年后饮恨而死,享年38岁。

但是,徐禧败给西夏,造成二十万伤亡真得是变法的错误吗

首先,我们要知道,不是每一个文官,都擅长打仗的。其次,徐禧正是一名文官。

在战争的一开始,这位从没打过仗的文官就做出一个最大的错误判断守城,你守城也要先判断地理位置,这座城,没有任何水源

永乐城惨案,可以说完完全全是徐禧一个人的错

宋神宗正提起灵州之战“筑城为战策略不错,可以一试。”

说着他就看向自己喜爱的大臣徐禧,正要点名,就听到天幕

说起永乐之战,说起了这次惨败全是徐禧一个人的错。

更重要的是,他听到自己受此刺激三年后就死了三年后,才38岁就死了

宋神宗盯着徐禧,后面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了,手默默捂住胸口,觉得现在就有些受刺激不舒服了。

徐禧脸色通红地低下头,不敢面对同僚的视线。

因为他颇有才华,是康州太守黄庶的女婿,北宋大文豪黄庭坚的姐夫,年纪轻轻就收到宋神宗的器重,成为帝王的心腹。

所以宋神宗才把如此重要的战事交给心腹,给他镀金积累军功,也出于对将军不信任、更信任文臣心腹的原因。

但是谁能知道,败的如此之惨,惨到几千年后还有后人在骂。

“臣,无力担负此等重任,请陛下另做人选”徐禧主动拒绝了这个注定要惨败的领军任务。

已经被骂了一次,不想再被骂了。

宋神宗也不放心,又看向别的心腹大臣。

谁知一个比一个拒绝的快,为了拒绝,装病的都来了。

宋神宗很快就想到了原因,注定要失败的战役,谁背上都要惹得一身骚,难道直接放弃

可是现在大宋已经占领西夏两千里地,只要坚守住,就能反攻

天幕都指出战败的原因,难道依然不能反败为胜

最后,是提出建议的种谔主动申请“臣请令负责永乐城之战”

既然是他提出的筑城蚕食,他早就有所打算,只是原本因为帝王的多疑没有直接提出。

现在看来,文臣不敢担负责任,他敢

武将本就是生死就在一线间,左右不过一个死字,战死也比连累二十万百姓无辜死去的好

宋神宗深呼吸一口气,第一次没有点新的文臣和监军。

他看了看天幕,耳边天幕的骂声还没停,终于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“好,这一次,以武将为主”

“种谔为主将,高永能、高永享为偏将,辅佐尔等筑城蚕食西夏。”

“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”

尽管文臣立刻有反对,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死期也近在眼前,宋神宗反而淡定了。

大臣再要上谏,宋神宗就捂着心口“天幕说朕三年后就要含恨而死,爱卿是想现在就气死朕吗”

大臣瞬间闭嘴。

然后紧张,对啊,永乐城万一又战败,陛下又给气死了怎么办

于是开始改口风劝宋神宗注意身体,让太医来看病,开始围着宋神宗的龙体劝谏。

三位武将并没有去管文臣们,强行忍住兴奋,彼此对视一眼。

尽管他们知道,历史上的自己很可能都死在永乐城,但是这一次,可以痛痛快快打一战,这是大宋建国以来多久没有过的事了

或许,从现在开始,大宋将会迎来新的局面

三人眼神坚定为了其他武将,为了大宋的未来,这一战,必须赢

不说老将,就连打过仗的老兵也能看出多处不妥之处,提出有用的建议。但是徐禧拒绝,并且以他文人的理想主义,拿出看过的兵书上的知识,来运用到实际之中。最后,死在了自己的第一次出征路上。

而这样的错误,发生在宋朝许多次战役上。

其他朝代是打了胜仗之后升官发财,在宋朝打仗,非常憋屈。

不说打胜仗之后没法升官还可能贬官,在战场上真正懂军事的武将没有权利,反而听什么都不懂的文官和监军太监瞎指挥,最终眼睁睁看着大军送死,连累自己送命。

杨家将的原型杨业,死于监军太监的记仇;

还有军神岳飞,死的更憋屈

十二道金牌追回,以“莫须有”罪名杀死。

反观权臣,花石纲宰相蔡京,马球太尉高俅,蟋蟀宰相贾似道,都是宋朝特产。

奸臣不需要文采,只需要会玩乐,会阿谀奉承,会哄帝王开心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

如此风气,如何能够打胜仗

宋朝军队的弱,是从上到下的弱。是帝王的权力欲,是文人的嘴强,是武将的卑微,是底层士兵的不受重视

但是宋人弱吗

并不弱。

一身红衣的杨妙真,站在抗金的战场上,擦拭着梨花枪上的鲜血,身后的红袄军投来敬佩的眼神;

宋朝沦陷在金人的北方,辛弃疾正在独饮独酌,他的桌子上放着凛冽的寒剑,目光透过窗口,看向了他想加入的起义军;

边境的军营中,梁红玉与韩世忠正在对招,周围的士兵一边看一边学习,看到兴头连连叫好;

南宋鄂州,岳飞正在训练岳家军,他儿子岳云忍不住分心看向天幕,被岳飞毫不客气叫出来受罚

他们在后世声名赫赫,在当时武德丰沛,战绩醒目。

然而,最终都没有得到重用,一身武艺败给无能的朝廷。

前面举过武林高手的例子,朝廷崇文轻武时,民间武林高手众多。

现在再看另一个同样是朝廷不管,但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缘边弓箭手。

宋朝的“弓箭手”和“弓手”叫法比较混乱,“弓手”并非是弓箭手的简称,而是隶属地方的基层治安武装力量。

“弓箭手”也不止是手持弓箭的士兵,还有一种地方武装势力比如缘边弓箭手,就是隶属北宋乡兵系统的西北土兵部队。

这支土兵也不是全部使用弓箭,武器自备,根据自己的财力准备武器。

地处两国边缘的当地人,饱受战争之苦,也让当地民风彪悍,无论男女都很能打。

西夏与宋朝交界处的土人就是如此,不论哪一方发起战争,最苦的都是当地人。

宋人的村子里,有守卫者站在高处看到远处的军旗伴随着尘土而来,立刻冲下来通风报信“军队过来了,看样子是要打仗了。”

村子里的小孩组织有素的开始把这个消息传遍全村,挨家挨户通知。

男人从田里回来,勒紧腰带,绑紧袖口和裤腿,放下手里的农具,换上用金属农具改制而成的刀“打就打吧,刀也磨好了,马也喂肥了。”

因为是西北边境,有适合的草场养马,这个地方的农人反而不缺马用。

女人问道“老人孩子要不要送去乡下”

“送什么送,老子不走。”老爷子提着根大棒子语气不善地走出来,“死在战场上总比死在病床上好,老子还能杀几个西夏人。”

家里的小孩也跟着哼哼“老子也不走”

他老子一巴掌拍在小孩头上“跟谁学的老子”然后又跟他母亲道,“男孩子半大不小了,在后面杀一些漏网之鱼。”

女人也不是扭捏的性格,点点头,又看向大一点的女儿,递给她一把磨得锋利的镰刀“咱这地方苦,女孩子娇养是害了你们,跟着兄弟一起不要乱跑,拿好武器。”

女儿接过镰刀,常年做农活,力气很大,重重地捏着镰刀挥舞几下“嗯”

最后全村的人都出来,壮年男子站在最前面,女人和老人组成中间的防线,小孩在最后。

全民皆战不是说说而已,这个全民包括男女老少所有人。

弓箭,长枪,棍棒,菜刀,铁锹,镰刀有什么武器就用什么,只要趁手都行。

当外来的军队远远地出现,露出详细的军旗,果然是西夏人。

西夏人看到村落,兴奋起来“嘿,这里有个村子。”

“去找点肉吃”

“是吃肉还是吃女人啊”

西夏人看到村落门口设置了简单的木刺挡马,不以为然。

只有部分人在村落门口勒马,翻身下马,准确先把会伤害马的木刺和挡马挪开

谁知刚推开木刺挡马,就听到村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气势惊人的

“杀”

紧接着,藏起来的男人们骑着马冲出来,各个手拿兵器,满身杀气

冲撞

杀戮

鲜血四溅

最终,西夏首领大喊

“撤撤撤”

大军并非敌不过一个小小的村落,但是他们的敌人不是这当地土人,不能在这里牺牲太多。

西夏人退走,村人没有追杀,齐齐站在村口,满身是血,警惕地看着。

直到西夏人彻底离开,村人这才暂时放松。

老人断了一条胳膊,满脸是血的大笑“老子还没老哈哈”

媳妇熟练地喊道“闺女,给你爷爷敷药止血。”

“哎,好。”

所有人都十分熟练,见怪不怪。

村人们收敛尸体,处理伤口,去重新布置被破坏的挡马和陷阱,去修整被祸害的菜地,去继续坚强地生活,去勇敢地面对每一次战乱与不安。

公元1005年,大破西夏的北宋名将曹玮,向宋真宗提议,用宋、西夏边境的土兵作为防御体系,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配合大宋禁军作战。

为了笼络这股力量,曹玮给出各种福利最直接的就是给予当地土人田地,并且永远免除田税,还要在春秋农忙的时候派兵保护他们免于西夏侵略。

宋真宗采纳了这个意见,实践之后也证明,非常有用,而且省钱省事。

边境的土著居民常年与西夏人打交道,不仅精通两国语言,还擅长弓马骑射,对战西夏兵丝毫不落下风。

并且因为是汉人,依然擅长耕作,对土地有很深的执念。

这也就导致,当土人编入北宋军队,并且有了自己的田地后,对土地的占有欲导致了对西夏人时的战斗力相当惊人

“抢我的人可以,不许抢我庄稼”

“祸害我们村子可以,不许祸害我的田”

这可是朝廷认可的田,可以祖祖辈辈传下去的恒田,可以不用交税的田

有了缘边弓箭手之后,北宋终于有了像样的边防能力,开始实行“塔防流”边防体系。

所谓的“塔防流”,就是建造寨堡,形成一个防御体系,各个寨堡可以互相呼应,互相支援,并且可以不断往前推进。

寨堡类似长城的烽火台,主要负责警戒和巡逻。

弓箭手轮流屯兵防守,同时也围绕着寨堡耕地种田,一旦遇到西夏来袭,第一时间把家人转移到寨堡中寻求庇护,防御对外。因此这些寨堡也被称为“护耕堡”。

北宋不仅仅只用弓箭手防御,一步步把寨堡往西夏腹地延伸。

而且,到后来为了土地,都不需要朝廷去修,当地土人主动修寨堡,继续往西夏人的领土上蚕食。

于是形成一个很有趣的循环

西夏人开战,侵扰边境,边境土人愤怒,修堡寨占有土地,向宋朝示好;

西夏人土地被占,再次开战,边境土人修建更多堡寨,再次占据西夏土地

到后面,不仅仅是宋朝边境土人在修堡寨,连其他少数民族也在修,步步蚕食,步步紧逼,反过来蚕食西夏

李靖觉得颇有意思的摸了摸下巴“名为招募土人,实际上就是自己人守护自己领土,难怪纪律好。”

李世民对比大唐的制度发现了共同点“这与大唐的均田制和府兵制相似,兵农合一,平日屯田,战时为兵。”还是大唐的府兵制好。

事实上,这是大宋为数不多比大唐的府兵制更好的政策。

弓箭手入编后,朝廷有福利“给田二顷,有马者加五十亩”,从面积来算比隋唐的均田制待遇高两到三倍。

一家出一人当兵,全家免税隋唐的府兵制只给当兵者一人免税。

正因为有大量的永业田,还没有田税,边境的土兵种出来的粮食有了多余的,最后反过来可以供应给其他军队和商贩,缓解了